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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偏爱明亮的眼睛,因为,我的如此晦暗

发布时间:2018-01-02 20:21  来源:互联网新闻   编辑:柳暮雪  阅读量:6252   

还记得在几年前风靡一时的几米漫画吗?漫画家几米用轻柔的笔触描绘出了现代人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隐痛与困顿,治愈了无数个城市里孤独的灵魂。

而其中最为人所熟知的的大概就是1999年出版的《向左走向右走》了,不但开创出了成人绘本的新型式,还在后来被改编成了电影和电视剧。但很多人都不知道,这部作品的灵感其实是来自于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波兰诗人维斯瓦娃·辛波丝卡的诗歌《一见钟情》。

他们彼此深信

是瞬间迸发的热情让他们相遇

这首《一见钟情》还打动了知名导演基耶斯洛夫斯基,有一次,他在一个小书摊前发现了一本辛波丝卡的诗集,便决定买一本送给罗曼。

“就在我胡乱翻阅这本书的时候,我看到了《一见钟情》。这首诗所表达的意念和《红》这部电影十分相近。于是我决定自己留下这本诗集。”??

维斯瓦娃·辛波丝卡(1923-2012),波兰女作家,同时也是位杰出的翻译家,将许多优秀的法国诗歌翻译成波兰语,并于1996年荣获诺贝尔文学奖,其诗作被称为“具有不同寻常和坚韧不拔的纯洁性和力量”。

辛波丝卡的诗歌大部分是沉思,但也谈到死亡、酷刑、战争,也因其凝练、清澈、悠游从容的风格而被誉为“诗坛莫扎特”。

如今这个金钱至上娱乐至死的年代,也许不是一个属于诗歌的时代,又或者,从来就未曾有过诗的时代,但人们依旧写诗、读诗,诗依旧存活着,并且给我们带来希望和安慰。

辛波丝卡也是懂得诗和生命的况味的,所以早就写过,“我偏爱写诗的荒谬,胜过不写诗的荒谬”。

1、种种可能

我偏爱电影。

我偏爱猫。

我偏爱瓦塔河边的橡树。

我偏爱狄更斯,胜于陀思妥耶夫斯基。

我偏爱喜欢人们

胜于热爱人类。

我偏爱手边放着针线,用于不时之需。

我偏爱绿色。

我偏爱不把一切

都归咎于理性。

我偏爱例外。

我偏爱及早离去。

我偏爱和医生谈点别的什么。

我偏爱线条优美的老式插画。

我偏爱写诗的荒谬

胜于不写诗的荒谬。

就爱情而言,我偏爱毫不特殊的纪念日,

那样就可以天天庆祝。

我偏爱这样的道德家,

他们不向我作出任何承诺。

我偏爱狡黠的仁慈,胜于使人轻信的仁慈。

我偏爱穿便装的大地。

我偏爱被征服的国度,胜于征服别国。

我偏爱有所保留。

我偏爱混乱的地狱,胜于秩序井然的地狱。

我偏爱格林童话,胜于报纸头版。

我偏爱无花的叶,胜于无叶的花。

我偏爱割掉尾巴的狗。

我偏爱明亮的眼睛,因为,我的如此晦暗。

我偏爱桌子的抽屉。

我偏爱许多此处并未提及的事物

胜于许多我不愿说出的事物。

我偏爱那些散漫的零

胜于被编排成序列的零。

我偏爱昆虫的时间,胜于星辰的时间。

我偏爱在木头上敲打。

我偏爱不去问还要多久,什么时候。

我偏爱惦记着可能性,

存在自有其理由。

2、在一颗小星星底下

我向偶然道歉,我竟称它为必然。

我向必然道歉,如果我还是弄错。

幸福,我把你当成我应得的,你不要生气。

愿死者忍耐我消退的记忆。

我向时间道歉,时时刻刻都有被我忽视的世界。

我向旧日恋情道歉,我以为最后的才最重要。

原谅我,远处的战争,我带了鲜花回家。

原谅我,敞开的伤口,我刺伤自己手指。

为了我的小步舞曲唱片,我向深渊中呼喊的人们道歉。

我向等在火车站的人道歉,早上五点我在睡觉。

宽恕我,被迫害的希望,我不时发出笑声。

宽恕我,沙漠,我没有奔向你,带来一勺水。

还有你,猎鹰,经年不变,在同一个笼里,

你的目光盯着空中同一个点,

原谅我,你不过是只填塞的鹰。

我向倒下的树道歉,做了桌子的四条腿。

我向伟大的问题道歉,只有小小的答案。

真理,不必在乎我。

尊严,宽宏大量些。

存在的秘密啊,请容忍我偶尔拉扯你的丝线。

灵魂,别生气,我并非时刻拥有你。

我向每件事道歉,我无法同时去到所有地方。

我向每个人道歉,我无法成为每个女人男人。

我知道,我活着就无法为自己辩护,

我自己挡住自己的路。

言语,请别敌视我,我借用沉重的词,

辛苦劳作,使它们看上去很轻。

3、一见钟情(节选)

他们彼此深信

是瞬间迸发的热情让他们相遇

这样的确定是美丽的

但变化无常更为美丽

他们素未谋面

所以他们确定彼此并无瓜葛

但是,自街道、楼梯、大堂,传来的话语……

他们也许擦肩而过,一百万次了吧?

我想问他们是否记得

在旋转门面对面那一刹

或者在人群中喃喃道出的“对不起”

但是,我早已知道答案

是的,他们并不记得

他们会很讶异,

原来缘分已经戏弄他们多年

时机尚未成熟

变成他们的命运

缘分将他们推近、驱离

阻挡他们的去路

忍住笑声

然后,闪到一旁

4、底片

在灰蒙蒙的天空下

一朵更灰暗的云

被太阳镶上黑边。

在左边,也就是右边,

一根白色的樱桃枝开出黑色的花。

明亮的阴影在你的脸上。

你刚在桌旁坐下

把灰色的手放在上面。

你像个幽灵似的

试图唤起生者。

(既然仍是其中的一员,

我是否该出现在他眼前,轻拍一下:

晚安,也就是早安,

再见,也就是你好。

并且不吝于对他的回答提出问题,

关于生命,

那宁静之前的暴风雨。)

5、三个最奇怪的词

当我说“未来”这个词,

第一音方出即成过去。

当我说“寂静”这个词,

我打破了它。

当我说“无”这个词,

我在无中生有。

6、爱侣

这里是多么寂静

我们听见了昨天的歌声

“你上山,我走向河谷……”

尽管我们听见,我们却不相信

我们的欢笑并不是悲伤的面具

我们的善良也不是自我牺牲

其含义要更为深远

我们同情那些并不相爱的人

我们沉醉在自己的惊喜之中

还有什么能让我们惊讶万分?

无论是夜晚的彩虹

还是雪中飞翔的蝴蝶

而当我们沉沉入睡时

却在梦中看到了离别

但这是一个好梦

但这是一个好梦

因为我们已从梦中惊醒

7、旅行挽歌

全都是我的,但无一为我所有,

无一为记忆所有,

只有在注视时属于我。

女神的雕像重现脑海,立刻又怀疑

她们的头配错了躯干。

属于莎摩可夫镇的,除了雨水

还是雨水。

巴黎,从卢浮宫到指甲,

被一层白翳所笼罩。

圣马丁林荫大道:阶梯虽在

通向的却是乌有。

多巧的列宁格勒

只不过一座半座桥梁。

可怜的乌普萨拉,

大教堂没落成碎片。

索菲亚命运多舛的舞者,

一具没有脸孔的躯体。

分离——他的脸没有了眼睛,

分离——他的眼睛没有了瞳孔,

分离——猫的瞳孔。

高加索的老鹰翱翔

于重新组合的大峡谷上方,

掺了杂质的金色阳光,

和伪造的石头。

全都是我的,但无一为我所有,

无一为记忆所有,

只有在注视时属于我。

无数,无穷,

但一丝一毫皆各有其特色,

沙粒,水滴

都是风景。

我无法鲜明真切地记住

一片叶子的轮廓。

问候与道别

在匆匆一瞥间。

过与不及,

脖子的一次转动

8、我们何其幸运

我何其幸运,

因为我不是气象学家,

不用知道云彩如何形成或气流里有什么成分,

但我却可以用我的眼采集天边的流云,

放在心里细品那份最抽象的唯美。

我何其幸运,

因为我也不是动物学家,

我不清楚鸟到底靠什么飞翔,

我只知道阳光下那对神奇的羽翼,

常常让我感应到蓝天白云之间有天使飞过的痕迹。

我何其幸运,

因为我也不是植物学家,

我至今都不太明了光合作用的原理,

只是会近乎固执地钟情于那最简单的绿,

坚信再小的林子里也会有可爱的精灵。

我何其幸运,

因为我也不是地质学家,

用不着去精密地推算海浪需要多少年将一块岩石变成神女的模样,

而我会超越时空地想象,

黑夜里上帝是怎样用无形的手在别具匠心地雕琢。

我何其幸运,

因为我不是需要说谎的政治家或律师,

也不是要在人身上开刀的医生,

我甚至也不是开画展前需要盘算成本的艺术家,

那我是什么?

我什么都不是,

我对这个世界也一无所知,

这,

也许便是我的幸运所在。

我们何其幸运,

无法确知自己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

9、致谢函

我亏欠那些

我不爱的人甚多。

另外有人更爱他们

让我宽心。

很高兴我不是

他们羊群里的狼。

和他们在一起我感到宁静,

我感到自由,

那是爱无法给予

和取走的。

我不会守着门窗

等候他们。

我的耐心

几可媲美日晷仪,

我了解

爱无法理解的事物,

我原谅

爱无法原谅的事物。

从见面到通信

不是永恒,

只不过几天或几个星期。

和他们同游总是一切顺心,

听音乐会,

逛大教堂,

饱览风景。

当七座山七条河

阻隔我们,

这些山河在地图上

一目了然。

感谢他们

让我生活在三度空间里,

在一个地平线因变动而真实,

既不抒情也不矫饰的空间。

他们并不知道

自己空着的手里盛放了好多东西。

“我不亏欠他们什么”

对此公开的问题

爱会如是说。

10、致友人

我们通晓地球到星辰

的广袤空间,

却在地面到头骨之间

迷失了方向。

忧伤和眼泪隔着

银河系与银河系之间的距离。

在从虚假通往真理的途中,

你凋萎,不再有锐气。

喷射机让我们开心。

那些嵌在飞行与声音之间的

寂静的裂缝:

“世界记录啊!”全世界都在欢呼。

然而我们看过更快速的起飞:

它们迟来的回音

在许多年之后

将我们自睡梦中拧醒。

外面传来此起彼落的声音:

“我们是清白的”他们高喊。

我们赶紧开窗

探出头去捕捉它们的叫声。

但那些声音随即中断。

我们观看流星

仿佛一阵枪弹齐发之后

墙上的灰泥纷纷掉落。

11、不期而遇后

我们彼此客套寒暄,  并说这是多年后难得的重逢。  我们的老虎啜饮牛奶。  我们的鹰隼行走于地面。  我们的鲨鱼溺毙水中。  我们的野狼在开著的笼前打呵欠。  我们的毒蛇已褪尽闪电,  猴子——灵感,孔雀——羽毛。蝙蝠——距今已久——已飞离我们发间。  在交谈中途我们哑然以对,  无可奈何地微笑。  我们的人,   无话可说。   原来,早已成为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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